印度》Spanish Time



在旅行中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跟我講中文。甚至寫信、寫日記給遠方的他,也因為來自不同國度而全然的把書寫改成用英文詮釋。我說的不只是「你好嗎我肚子餓今天遇到一個人」這種英文,而是暮色與清晨、驚羨與懊悔都必須用英文表達。雖然說 over decorated 一直是我的人生缺點,但我無法寫出平庸的信,於是很長一段時間,我將賴以為生的中文從身上剝離,然後穿著過長扭捏的英文大衣。
不過即使轉換到國際語言世界,我還是時常被排擠。你懂的,當法國人遇到法國人,當西班牙人遇到西班牙人。事實上,我唯一一次受到尊重竟然是與瑞典男友和他的好友們聚餐時,一開始大家使用英文寒暄,但吃到酒酣耳熱之際不知不覺餐桌上轉為瑞典語的笑鬧喧譁。我習以為常繼續認真吃飯,但這個狀況不到十分鐘,不知道是誰先提醒,忽然他們又把所有對話轉為英文。即、使,那根本只是他們在對話!類似「欸你的螺絲起子不是在對面那家五金行買的嗎?」「噢沒有啊,我去鎮上順便逛了一圈就買了。」這種完全不是在跟我說話的內容,那當下我很驚訝也很感動,我想那是一種尊重,對於他者存在的有形體貼。

當然不總是這麼幸運,所以應該就是在那長長的英文人生中有段時間,我陷入在西班牙文的泥沼裡,一頓早餐原本是國際化現場眾人必須用英文交談,但隨著西語系代表們增加,忽然所有人都改成用西班牙文閒聊(而我的彆腳程度僅止於表達:吃飽了謝謝可以把胡椒遞給我嗎?)

我猜那天的早餐我很安靜,不擅於畫畫的我一定用了不少時間(可能整頓早餐過程吧),隨身攜帶的紙和筆紀錄下來,雖然現在一點都想不起來三株不同的樹是誰,但我隱約記得那個餐廳和那個早上,看看署名日期,再過五天我就脫離了那長長的英文生活,回到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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