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雅安


國道318,起點是上海人民廣場,終點為西藏聶拉木縣樟木鎮中尼友誼橋,全長5476公里。

我很想學紫霞仙子那樣說,我猜中了前頭,卻猜不著這結局。但其實車子駛出成都時,我大概隱約就知道命運將會改變。旅途中的一切都是片段轉轍點,片段震懾的美,片段開發中猛然蓋起的樓,與片段乳白色月光妝點的河水。

34/75 嘛呢拉康


拉薩人叫它「嘛呢拉康」,嘛呢是轉經輪的意思,拉康則是廟。這是拉薩市最最最小的一間廟,小到連一尊佛像都沒有,小到裡頭無法讓兩人擦肩而過。這麼小的廟,要怎麼敬拜呢?

26/75 倉姑寺


今天又去了倉姑寺,基本上已經是每天來報到。在拉薩數十個茶館裡,只有這寸天地讓人真正放鬆心情、覺得茶濃麵香。

12/75 酥油茶與糌粑



很多人問我糌粑是什麼滋味,其實口感很像米茶,但味道不同。住在藏人朋友家時,早餐入境隨俗得吃著糌粑。再有深度的圓弧木碗裡倒些酥油茶,舀幾匙青稞粉,然後先用單指在粉堆裡戳幾下,當茶和粉開始結合時,就可以用四隻手指沿著碗壁捏出糌粑塊。要緊但不用太實,只要成糰後可以拿起來就口咬、不會散掉就行。

9/75 轉經路線

今天幫大家上地理課,畢竟所有人想到西藏和拉薩,大概滿腦子就都是風吹草低見牛羊和民族風情。


我真正在生活的拉薩區域其實不大,大概就是老城區的5平方公里以內。如果以目前拉薩市行政區來說,因為涵蓋鄉村所以面積高達3200平方公里(新北+桃園的概念)。就算只討論人口密集的「城關區」也還是把山腳下、拉薩河旁的腹地算進去,有524平方公里。

4/76 青年旅社


「八朗學」像是夢,又像夢靨。大概每個住過那的人都逃著離開,而每個住在其他旅店的人又都心嚮往之。八朗學 Banak shol,是黑帳篷之意,最後一個字 shol 有時被寫為學或雪,是「下方」的意思。像在布達拉宮下的「雪村」,其實就是下面的村落。

1/75 宇拓路


唐卡酒店位在宇拓路上,雖然一般人對這條路的認知就是拉薩第一條步行街。中國各式連鎖店也以進軍宇拓路作為拓點西藏的終極目標。但其實回到往日時光,或在現實中看著衛星地圖也可以;你會清楚看到宇拓路連結了拉薩最重要的兩個地點:大昭寺與布達拉宮。

0/75 青藏鐵路


原來列車是9月2日上午十點出發的,行駛32小時,抵達拉薩。但我怎麼樣也沒有上車的印象,車站長什麼樣?最後一頓早餐吃了什麼?沒有照片紀錄,腦袋資料庫就拒絕資料存取。我手動拉開抽屜,看見一張車票在那。

巴別塔》加德滿都男孩


結果,這城市裡仍有一個人記得我曾經存在。我想,他是記得我的笑容,而我也記得他的。

這種感覺很奇特,四年前,我們從來沒有交談(直到今天,我第一次對他說話,開口問:你是不是記得我?他靦腆的點點頭說:是),但卻能讓記憶橫跨一千多個日子。

巴別塔》派帝斯



女孩來採訪我,她四處拍著喜歡的音樂人。音樂人,任何一種喜歡音樂的人,唱歌的、聽歌的、寫歌的,大學生也好,獨立樂手也好,女孩的世界裡沒有「有名無名」之分,她就是喜歡喜歡音樂的人,她就是珍惜每一個音樂人,而她唯一會使用的方式就是視頻,也就是拍短片。所以她拍著一個又一個成名不成名的歌手,她欣喜又惋惜的說好多人表演都沒有留下紀錄哪,這樣將來成名時怎麼回顧呢?在她眼裡沒有不會成名的歌手,每個碰觸到音樂的人都光芒無限,她朝著光奔去,沒有一道光相異。
 

墨西哥》阿滴歐(ADO)



我想高度在攀升,因為感冒而對氣壓敏感的雙耳,不斷陷入一種擠迫的封閉感。自從感冒以來,身體對處於密閉空間就特別難受。因為空調而過於乾燥的空氣,造成每次呼吸都緩緩疼痛的鼻道,這些動輒四、五小時的路程,雖然有先進巴士的便利搭載, 但現在我只能不斷舔舐乾裂的嘴唇,並且責怪自己竟然將護唇膏與所有不必要的一切鎖在巴士底部的行李艙。

南印度》Allahu Akbar


Allahu Akbar

真主至大

印度時間:五點半,天微微亮。住處不遠的清真寺開始傳出喚拜聲響,長音呢喃短音迴轉,那樣像是從我淺淺的睡眠井裡投入一只水桶,靜靜汲取。沿著濕漉粗重的麻繩,晃動著水桶不知道映出奶白色天光還是我的臉,一點一點緩緩上升。終於在抵達斑剝井邊時被人一手提起,

我醒來,印度時間,清晨五點半。

巴別塔》小忽


我忽然想到小忽,那個青海西寧的男孩。在孩童時代帶著成為運動選手的夢來到這裡,最後卻成為徒步塔里木盆地的戶外嚮導。
 
「不那麼傑出的,像我,就找些身體用得上的工作。」小忽和我站在旅館門外,他並不覺得冷,卻可能出於習慣把衣領翻高。「你姓忽,是忽左忽右的忽嗎?」我問,他聽著就笑開了。「是啊,忽前忽後忽大忽小的忽。」「那跟忽必烈有關係嗎?」「沒,我是漢人。」

北印度》打包帶



沒有人會特別想為打包帶寫下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早上我就是特別想到它。
 
旅行中要用來求生的東西太多了,基本上每次打包行李我想的都是最糟那一刻。不不,不僅是所謂在旅館附近的森林散步居然夾腳拖斷掉那種倒楣的糟,或是永遠得面對家徒四壁蚊蟲襲來卻沒有地方掛蚊帳那種荒謬的糟。總之,在我人生短短的二十幾年生涯,我領悟到只要手上有釘書機和打包帶,事情就不會糟到哪裡。
 

北印度》猛瑪


我走過的路並不多。
 
我不是那種徒步狂、窮游專家、可以經由反覆過境而得到欣喜的國界征服者。有不少朋友知道我的漂游人生是定基於各種不刻意的安排,回島蟄居反而比較近似生命中重要的追尋;你期待並且出發,在過程裡對時間精確安排,對所擁有資源的分配近乎苛求,過度執著地企圖抵達焦點事物。種種在小島邊緣不斷奮力踱步的行為,就像一個人深信自己可以徒步穿越澳洲大陸,終有一天抬頭就看見地平線遠端的愛麗絲岩。
 
沒有什麼方式可以完成心中獨攀的渴望,只有走,繼續走。避開人群與日光,在深夜裡讓傴僂的夢挺直腰桿,這種目的地沒辦法搭飛機與火車,其實我也是上路後才知道。
 

西藏》Azure


"沒有任何夜晚能使我沉睡
沒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來"
 

北印度》Samosa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每個月的平均收入大約是台幣一萬元出頭。
 

越南》茉西



我常常想像茉西現在的樣子,它是否成了某個越南海關孩子的玩具,或者被以高價賣到黑市裡。得到茉西的人不可能不珍惜,它的琴身充滿溫潤木質紋理、琴音通透、尺寸小巧可愛;茉西是我的旅行吉他,從2004年9月21日直到2010年6月30號。
 
那天,我把它遺忘在老街與河口之間。
 

尼泊爾》小派


小派是一支吉他。
 
紅漆光亮的外表,扁扁琴身。第一次見到它的人很容易被吸引目光。「這是,吉他嗎?」小派在琴橋收尾的地方刻意模仿弦樂器,甚至在琴身上也雕了兩個獨特曲線,對於樂器不熟的人,會發現它如吉他大小,也如提琴般華麗。
 

印度》Spanish Time



在旅行中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跟我講中文。甚至寫信、寫日記給遠方的他,也因為來自不同國度而全然的把書寫改成用英文詮釋。我說的不只是「你好嗎我肚子餓今天遇到一個人」這種英文,而是暮色與清晨、驚羨與懊悔都必須用英文表達。雖然說 over decorated 一直是我的人生缺點,但我無法寫出平庸的信,於是很長一段時間,我將賴以為生的中文從身上剝離,然後穿著過長扭捏的英文大衣。

拉薩》彩虹衣


我是個一生幾乎都穿黑衣的人。

尼泊爾》羊男



試著對生活重建信任,終於邁入第三年。
 
信任火車不會出軌,穿越綠燈時不會被攔腰撞上,信任所有的門不會卡死(廁所、汽車、電梯、充滿鐵窗的房間),信任感冒藥不會令我過敏,身體不會排斥灰塵,信任週遭永遠充滿空氣,空氣,空氣。我並不介意任何人知道我有恐慌症,在與它相處的第三年後,我也終於理解我並不害怕我的懼怕,我只是想瞭解它,直到幸運的那天可以離開它,或者不幸運,就與它相處。如果以精神疾病患者來說,我覺得我非常健康,只差一點點,那一點點就是一旦它啟動,我的生理機制無法逆轉,心跳加速、呼吸困難、手腳發麻、心悸頭暈,然後昏倒(當然再醒來)。


Nowhere》南極

Photo credit : Reeve Jolliffe on Flickr

【Vengeance is a lazy form of grief.】_《Interpreter》
 
我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講一群人去探訪南極洲,在船行到冰洋上時,船長忽然將引擎關掉。頓時周遭只剩呼呼風聲,和海中冰塊彼此碰撞的聲音。
 
「這就是地球自轉的聲音。」船長說。

南印度》Vella Dosa

Photo credit : Charles Haynes on Flickr

食材主體是沒有界線的,差別只是地域上的調配習慣和烹飪方式,例如在紐約炸麵團圈撒上糖粉就是甜甜圈,在這裡炸麵團圈加洋蔥、碎辣椒就是Vada。另外,有天我在印度餐廳裡看到有人吃鬆餅。鬆餅耶!!!身為甜食愛好者這比可麗餅還要讓我瘋狂,一步併兩步我趕快召喚餐廳小弟

巴別塔》康寶藍


我在南方的城市遇見他,但直到北方的城市才開始猛烈地愛上。

拉薩》藏香



除了藏香,我無法信任任何一種香味。

《寫給世界的情書》使用說明


世界上有不能流淚的哀傷存在。

北印度》Indian Coffee House


  吊扇在頭頂旋轉著。

  九點整,我在九點整時踏進 Indian Coffee House,這時,橘紅色的地磚還依稀留有清潔氣味水漬,而著名靠街邊的兩扇落地木窗,也還未打開。稍早在樓下時我一度懷疑自己走錯,因為這只是棟尋常加爾各答貼滿廣告紙,外牆油漆脫落的樓房,皺著眉來回踱步觀察時,一樓賣煙的小販,卻大聲對我說:First Floor。
  是了,我們的二樓在他們的一樓,於是我走進有些陰暗的入口,一階階寬矮的樓梯毫不吸引人,即便走到樓梯轉角看見入口,上面寫著「Indian Coffee House」,第一印象卻像個尋常寫字樓的辦公室門口,直到轉個彎,走進去

北印度》102th, Manali



男孩將閃耀金黃的雪獅旗幟披在身上,迅速穿梭車陣中。我厭惡自己因為悲情或激情而流下的眼淚,太多疑問,即使用盡時間與精力去閱讀;閱讀書本、世界,與人類,仍然有太多疑問。發生的一切本身成長著,我無法凝視住任何當下,請他們回答我,這是甚麼?

男孩有著麥子色的肌膚,他伏在駕駛機車的同伴背上,我遠遠看見那道太陽飄動,威武的雪獅栩栩如生。我看到夢在凋零和綻放,我不知道誰看到結局。

南印度》62th, Arambol



我開始寫小說,在海風吹拂的餐廳裡,我寫一個女孩(或許是兩個?)在山裡的故事。

今天海上起大霧,這是在阿倫波的第六天了,旅行中我們從來沒有停留這麼久,然而這裡的氣候怡人,雖然景色不是絕美,但多少也提供了各類的需要(也就是甚麼都不需要的需要)。

整個早晨都灰暗著,陽光始終沒有曬透厚厚的雲層,我一直有一種將要下雨的感覺。在這個充滿墨鏡、草帽,沙灘躺椅和洋傘的小鎮,遠遠飄來一朵迫不及待的雨雲。

南印度》42th, Varkala


42:生命、宇宙與萬事萬物的終極解答(Answer to Life, the Universe, and Everything)

旅行第四十二天,我來到瓦卡拉。
妳可以想像嗎?在我們活著的每一天,都會有不曾見過的事物出現。

現在椰子樹在我身後搖晃發出可愛聲響,卡答卡答。妳的天堂是甚麼模樣呢?如果沒有棕櫚與椰子,我們要用甚麼替代天堂的壁紙呢?現在,瞇著眼,我稍微可以看見在豔陽海裡的人。有時我想身為台灣人是奇怪的,海島上有著將近一千公里沿岸去接近海洋,然而多數的我們並不知道也不習慣將生命浸泡在鹹滋滋浪潮裡。

南印度》51th, Ooty


「旅行時,我們是我們想成為的人。」

大衛仍然不太微笑,蘿拉說那是他的天性。「沒事的,他就是這樣。」是嗎,一個人總是背著不大的背包,走在前方。

「沒事的,旅行讓我們成為我們想要成為的人。」